花都遊子
又相逢
◎作者:落蒂
一、
生平與著作
方明,廣東番禺人,一九五四年生於越南,台大經濟系畢業,與羅智成、廖咸浩、楊澤、詹宏志、天洛等交遊,並創辦「台大現代詩社」,作品常發表在已故詩人羊令野主編的〈詩隊伍〉,因作品具獨創性,言之有物,羊令野頗為賞識,並向詩壇推介,張默編選的現代百家詩選〈感吟月多少事〉,就選了方明的「聲音」和「夜」兩首作品,並譽之為「在語與意象的經營上已經相當成熟與契合」。
一九七七年二月,方明出版處女詩集〈病瘦的月〉,就已表現了天洛在序言「超自地平線」所說的:「詩作的完成不僅僅在於文字詞彙的堆砌及組織,更可貴而重要的還在於詩人對情衝動的反省及適可而止的把握。」一九七七年六月,方明又出版散文詩集〈瀟灑江湖〉,建立了他詩作的特色:「從他筆下,無論是採取詩與散文的方式,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深沉的,以及鄉思與家仇國恨,乃至大自然的景象與往昔生活的種種情景…..閃動在明麗的回憶與無限的追追思中,均是那麼的真摯專情,那麼的動心,那麼著實與有力地使我們再度發覺到,那自悲劇存在情景中昇華的憂思,確是文學中至為感人且含有宗教膜拜情懷的一股水恆的力量,因為它表現了對不幸與苦難的同情,把握了人性上無比的懾服力。」
後來方明突然從詩壇「失蹤」,詩人們均不知其下落,連提拔他最力的羊令野都以為他回到越南去了,直到最近方明又出現在詩壇,原來他遊學法國去了,且經商有成回到台北,重拾詩筆,真是「一日愛詩,一輩子愛詩」,他怎麼可能忘情新詩呢!
二○○二年六月號創世紀(一三一期刊)有方明新作「地鐵神話」,仍然保有過去纖細的情思,加上成熟的人生體悟,是一首凝重、冷靜讓人再三沉吟,再三思索的好詩。二○○二年九月號創世紀(一三二期)再推出方明最新力作散文詩四首:「訣」、「青樓」、「巴黎夏日」、「賦懷」等,可以相信,那位羅智成筆下的「某種秘密結社的成員,或詩美學的終生會員,並且在性格中永遠刻劃下對年輕夢想的的珍惜與堅持」的方明回來了,如今,只有度更成熟,詩筆更穩健。他預告近期將推出版〈生命是悲歡相逢的鐵軌〉詩集,我們正熱的期待著他這本新舊作合集的紀念集。

二、
方明詩作的特色
一般人對方明詩作的印象,大概都僅止於「好用長周冷僻的字眼」,但〈藍星詩學〉第十五號「方明特輯」中,就有十家對方明的作品提出批評,創世紀一三四期補刊了「漏網之魚」白靈小論方明的詩「拯救與抵抗」,從十一家批評中,所歸納出方明詩作的特色,雖不能算完全,但也差不多說盡了方明詩作中最深層的本質。
首先第一篇是羅門為方明新詩集〈生命是歡相逢的鐵軌〉所寫的讀後感「一聲冰爆 春流滾滾」,「對方明的創作世界做重點性與概觀性的透視,給他表現傑出值得大家重視與激賞的部份,予以應有的肯定(不做細部的推敲),並祝望他有更美好無限的創作遠景。」羅門認為方明天性接近於詩,全集分成五個驛站,每站都有特色,即至為純真、貼切、細微,在敏悟的襠性中,有超乎常人的深情,他的詩是真情實感的生命之旅。在第一個驛站〈戰爭卷〉詩中,他是身歷其境,在詩中嘶喊人與世界存在的出○,第二站〈情懷卷〉中,羅門說方明是一座「抒情」的多弦琴,彈撥著人生、夢幻、理想與年青時代的寶貴時光。第三站〈馳古卷〉中,羅門認為方明揮掉時間歷史的塵埃,讓過去的一切活在詩中。〈剪絮卷〉中,羅明認為方明以敏動的心思,纏綿的情致,幽閒自得的飄逸,對風花雪月、四季等一切的變化,都能以生命噴射多彩多姿的情意,展開似真似幻的詩境,寫出清雅、玄妙、人的詩篇。第五站〈花都卷〉中,羅門認為方明是以畫家畢卡索三百六十度的掃描精要的掃描巴黎,包括羅浮宮、聖母院、凱旋門、鐵塔等,以詩表現出花都「巴黎」是最具藝文氣息的「觀光大拼盤」。同時羅門也指出方明四點藝術表現上的策略和理念意圖。第一是方明的詩有自己的特色,不屬於「流行」的詩人,詩注重「意象」強有力的放電性,使詩境發光。第二,方向較偏向「新寫實(New
Realism)」,使詩呈現的物象情景,均經抽象,獲得新的美感。第三,方明的詩作近乎詩詞的「散文」技巧,在語言操作時,更舒展與舒暢,收放自如,使方明的詩作更有「高度」與「廣度」。第四是方明詩作中的意象,許多都是「古詩」與「現代詩」交配而成的新品種。更有新機能和新活力。
方明的「燦發的詩心乙文,除了交代方明的寫作、失蹤、回外,並指出二十六年前方明所出版的〈病瘦的月〉,做了許多形式上的實驗,而且做得很成功。」後現代詩人所玩的「板塊式的詩」方明二十六年前就玩過了,而且比後來的精英詩人更大膽,更有水準。羅明認為原因無他:「乃方明的文字功力深厚,仍然循規蹈矩,沒有任意堆砌,製造障礙,撤而方明的長句式的板塊寫作,讀來仍通體舒暢,一氣呵成,毫無生澀之感。」

三、
方明未來的方向
方明詩作的成就已如前面名家所言,已經登上某種高度,如今思想已更成熟,歷練也更豐富,方明一定不會以此自滿。尤其長句冷僻字詞讀來拗口,流傳不易,鄭愁予最為人傳誦的是早期的詩作,楊牧、林泠、瓊虹…..等亦然,朱銘的雕塑「太極」,也以簡單的線條為人所喜愛,梁實秋在「論散文」的文調應該是活潑的,而不是堆砌的,應該是像一滑流水那樣活潑流動。要免除堆砌的毛病,相當的自然是必須保持的。用字用典要求其美,但要忌其僻。文字若能保持相當的自然,同時也必須顯示作者個人的心情,散文要寫得親切,即是要寫得自然。」藝術原理,萬般皆相通,看古典詩、詞為人朗朗上口便於記誦者流傳自廣自久,徐志摩的「揮一揮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」,數十年來常為人引用,可見詩人寫詩以能自冷艱澀中走為佳。
方明早慧的才具,有朝一日,也可以到遠完美的頂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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